关键词:道教 基督教 幸福观 人与神
葛洪(283~363)作为东晋时期的著名道 士,他的《抱朴子内篇》二十卷论证了神仙实 有,成仙可能,确立了神仙道教的理论体系,并 表达了道教的幸福观。葛洪从老子《道德经》:“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 何患”的思想出发,认为人的生命是身体与精神 有机结合而成的,人作为一个有感觉的动物,其 欲望、情感、意志和思想等精神性的因素都受到 身体感受性的影响,身体感受性所遵循的基本原 则就是避免痛苦,趋向快乐。这种利己自爱是人 的天性。人生痛苦的原因之一,就在于人有身体 以及伴随着身体而产生的种种欲望与苦乐感受。这样,如何减少身体痛苦,如何增加生命的快 乐,就成为道教幸福观的重要内容。
人的身体出世,就意味着个体命运的发生。对于每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来说,幸福与不幸的感 觉始终伴随着生命的成长。一个人是否具有生活 的幸福感,生命的愉悦感,往往取决于身体健康 与生命能量的饱满,因此,葛洪选择形体作为长 生成仙之基:“夫有因无而生焉,形须神而立 焉。有者,无之宫也。形者,神之宅也。故譬之 于堤,堤坏则水不留矣。方之于烛,烛糜则火不 居矣。身(一作形)劳则神散,气竭则命终”。生命是由形体和精神相互配合而成的,形神相合才能使生命焕发出光彩。葛洪虽然主张“形须神而立”,但更强调“形者神之宅也”,“身(形)劳则神散,气竭则命终”,因而将保持形 体长存作为个体生命超越的先决条件。葛洪看 到,人的生命必须依托于身体而存在,需要满足 身体的各种欲望,没有了身体,就不会有所谓的 心理上的快乐幸福,故将身体作为获得幸福的物 质基础。快乐总是身体的快乐,幸福总是个体生 命的幸福。身体虽与“道”相通,但身体有限而 常有患,而“道”无限而至尊,身体又岂能与 “道”相比?因此超越身体束缚的“得道成仙” 才是生命幸福的终极理想。
据此,葛洪一方面提出,人最善者,常欲乐 生,提倡采取种种修道方法来努力保养身体,以 期无限地延长人的生命,因为这是符合“道”的 法则的:“若夫仙人,以药物养身,以术数延 命,使内疾不生,外患不入,虽久视不死,而旧 身不改,苟有其道,无以为难也。”这样,神仙 形象中就隐含着希望采用种种技术方法来保全生 命,以使自我能在时间上达到永恒,在空间上消 除任何束缚,永远过着自由自在、恬静愉快生活 的人生理想,但另一方面,葛洪又让人不要执着 于身体,更不能“贪宠有身”。因为人若放纵自 己的欲望来满足身体的需要,好新衣,喜美食, 广宫室,高台榭,积珍宝,这仅是“爱身”,而 非“养生”,最终必然使身与道相违。而那些为 追求财富、名利和声望的人,大部分会倾力“向 外追求”,最终因耗费生命的能量而有损于身心 健康。因此,葛洪认为,由外部的物质利益所引 发愉悦感,往往是暂时的。“夫五声八音,清商 流徵,损聪者也。鲜华艳采,彧丽炳烂,伤明者 也。宴安逸豫,清醪芳醴,乱性者也。冶容媚 姿,铅华素质,伐命者也。其唯玄道,可与为 永。”在拥有财富之后,人才会真正体会到,财 富往往并不能带来他所希望的那种生活的幸福感 和生命的愉悦感。只有恪守着“玄道”,才能达到永远的幸福境界。道教通过对身体的辩证理解,让人将对外在的物质利益的追求转向内在养 身,提出真正的幸福在于“养身”而又“志欲无 身”,以合于道意。
葛洪认为,仙士与俗人的根本区别就在于:“世人犹鲜能甄别,或莫造志行於无名之表,得 精神於陋形之里,岂况仙人殊趣异路,以富贵为 不幸,以荣华为秽汙,以厚玩为尘壤,以声誉为 朝露,蹈炎飙而不灼,蹑玄波而轻步,鼓翮清 尘,风驷云轩,仰凌紫极,俯栖昆仑,行尸之 人,安得见之?”俗人畏死,又不信道,整天钻 营于“邪恶利得”的俗事之中,反而痛苦多多。仙人却懂得俗事、高官、重禄、好衣、美食、珍 宝之味,皆不能致长生。虽然仙人也知道各种俗 事可给人带来感官上的享受,满足人的欲望,但 他们为了追求“长生大福”,却专一信道守诫, “不乐恶事”、“不知俗事”、“不贵荣禄财 宝”,才能以愉悦的心情,超越于世俗利益,在 保养身体过程中,获得与道相契的快乐。
仙士与俗人同样是将爱护生命视为幸福观的 重要内容,但对物质利益,道教称之为“俗事” 的不同看法,直接影响到幸福观的具体内涵。道 教认为,长生的获得首先需要人消除对俗事的过 分关注:“求长生者,不劳精思求财以养身,不 以无功劫君取禄以荣身,不食五味以恣,衣弊履 穿,不与俗争,即为后其身也。而目此得仙寿, 获福在俗人先,卽为身先。”其次,“学仙之 法,欲得恬愉澹泊,涤除嗜欲,内视反听,尸居 无心”,需要人以“少私寡欲”的态度来淡化对 身体的过度保养。“后其身”才能“身先”。这 意味着,仙人在物质享受方面要不与俗人争先, 在物质利益之前保持一种清高的姿态,专心于养 身修道,最终才能“获福”在俗人之先,是为 “身先”。道教幸福观以关注人的生命为中心,表现出浓厚的人本主义色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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